作者 | 魏妮卡
编辑 | 李春晖( huī)
尽管总不能从小学毕业( yè)，柯南依旧经历着自己事( shì)业的高峰与低谷。可见上( shàng)学虽能作为逃避但无用( yòng)，该来的总会来。
喜讯是这( zhè)次《名侦探柯南》显然迎来( lái)了事业新高。从线上到线( xiàn)下，走哪都能看见柯南的( de)联名，堪比“大宝天天见”。肯( kěn)德基、雀巢咖啡、Keep、泡泡玛特( tè)……“柯南怎么又火了？是因为( wèi)电影吗？”可能是路人近期( qī)最好奇的问题之一。
虽说( shuō)“柯南”作为 IP 常青树，年年都( dōu)有大量周边面世，但今年( nián)的联名数量明显远超往( wǎng)年。据不完全统计，从今年( nián) 1 月开始，国内与柯南联名( míng)的品牌已超过 20 个，再加上( shàng)日本品牌，总共超过 30 个。
日( rì)本品牌联名暴增可以理( lǐ)解。因为最新的剧场版《名( míng)侦探柯南：独眼的残像》自( zì) 4 月上映以来，在日本狂揽( lǎn) 143 亿日元票房，来到日本影( yǐng)史榜第 17 名，且还在持续爬( pá)榜中。
但咱们这边《名侦探( tàn)柯南：独眼的残像》的表现( xiàn)，却有点未映先火的意思( sī)。待真上映了，口碑倒也并( bìng)不如何炸裂。反而因为“近( jìn)十年最好剧场版”的口号( hào)抬高了不少人的期待，看( kàn)完觉得不过尔尔。
与其说( shuō)是口碑传播引爆了柯南( nán)票房，不如说是联名火热( rè)将新片上映充分告知。截( jié)至 7 月 6 日，上映 10 天的《名侦探( tàn)柯南：独眼的残像》票房已( yǐ)达 2.78 亿，马上追平去年的系( xì)列冠军《名侦探柯南：百万( wàn)美元的五棱星》，猫眼专业( yè)版给出的预测票房更高( gāo)达 4 亿。随着票房表现超预( yù)期，《独眼的残像》映后又新( xīn)增了多个联名。
那么问题( tí)来了：每年一部的柯南剧( jù)场版早成定例，为何今年( nián)局面如此热闹？
代理巨头( tóu)的中年焦虑
事实上，正因( yīn)为日本的版权方、中国的( de)代理商、中国的引进方，似( shì)乎人人都在经历自己的( de)“中年危机”，才有了这一次( cì)共推“柯南” IP 的不谋而合。
仔( zǎi)细观察“柯南”联名图，会看( kàn)到最下面一行以 @开头的( de)版权信息。相同的是都有( yǒu)青山刚昌（Gosho Aoyama），即创作《名侦探( tàn)柯南》的漫画家。不同的是( shì)青山刚昌名字之后的一( yī)组署名。
有的是 shogakukan，即小学馆( guǎn)；有的是 shogakukan,YTV,TMS，即小学馆、读卖电( diàn)视台、TMS 娱乐；有的是 DETECTIVE CONAN COMMITTEE ALL Rights Reserved，即《名侦( zhēn)探柯南》剧场版的制作委( wěi)员会。
日本的版权划分相( xiāng)当复杂，国内品牌方联名( míng)的源头也各不相同。“柯南( nán)”漫画版权归属小学馆，剧( jù)场版电影版权归属每部( bù)电影的制作委员会，最受( shòu)欢迎的 TV 版动画版权则归( guī)属小学馆、读卖电视台、TMS 娱( yú)乐。
而本次柯南剧场版引( yǐn)进方路画，其入局谷子经( jīng)济的路子，是找制作委员( yuán)会拿电影发行权的同时( shí)，顺带拿下了电影的衍生( shēng)版权，故而能靠卖电影周( zhōu)边赚钱。
去年，路画通过《间( jiān)谍过家家代号：白》的电影( yǐng)授权，还跟德芙、北京市政( zhèng)交通等搞起联名。但今年( nián)路画做“柯南”联名，又绕不( bù)开 SCLA 新创华的 logo。
通常来说，日( rì)本版权方都不会直接给( gěi)授权，而是通过他们信任( rèn)的一级代理商去做授权( quán)。而这些代理商之所以能( néng)被信任，大多是因为有日( rì)资或者日企高管背景。曾( céng)经在日本引进片市场扮( bàn)演重要中间商角色的欧( ōu)桦文化，背靠的就是日本( běn)欧力士集团。
新创华的大( dà)股东与法人孙剑，曾任日( rì)本玩具巨头万代的亚洲( zhōu)区战略顾问。新创华的前( qián)身上海世纪华创的董事( shì)杉浦幸昌，曾任万代社长( zhǎng)。
这关系，明显比代理集英( yīng)社版权的翻翻动漫更“铁( tiě)”。翻翻动漫大股东与法人( rén)沈浩只是一个曾在日本( běn)读研、工作过的日漫迷。
这( zhè)种关系亲疏，可能也决定( dìng)了利益分成多寡。这些年( nián)，新创华专注做代理商赚( zhuàn)得盆满钵满。而翻翻却在( zài)积极拓展其他业务，又是( shì)进军动画制作，又是做衍( yǎn)生品品牌三月兽。路画做( zuò)《间谍过家家》的衍生并不( bù)需要带上翻翻的授权 logo，但( dàn)做“柯南”的衍生，处处都得( dé)带上新创华的授权 logo。
其实( shí)，新创华最早代理的王炸( zhà) IP 并非柯南，而是奥特曼。从( cóng) 2001 年起，新创华就获得了“迪( dí)迦”奥特曼在中国大陆地( dì)区的代理权，其后陆续拿( ná)下了“戴拿”等多个奥特曼( màn) IP 独家版权。而新创华拿柯( kē)南 IP，都是十年后的事了。
前( qián)些年，奥特曼因为卡游在( zài)小学生群体里又火了一( yī)把。但群众刚感慨完每一( yī)代少年都“相信光”，从 2023 年开( kāi)始，奥特曼 IP 逐渐“过气”。2024 年，取( qǔ)而代之的王牌 IP 是《小马宝( bǎo)莉》。去年，卡游向新创华的( de)采购额从 2022 年的 2.88 亿下滑至( zhì) 1.58 亿元。
与此同时，奇奥天尊( zūn)授权的低价奥特曼产品( pǐn)，一直在持续扰乱奥特曼( màn)衍生市场。奇奥天尊拥有( yǒu)的经典奥特曼版权来源( yuán)于泰国导演辛波特，而他( tā)的版权来源于一份饱受( shòu)争议的《1976 年合同》。相传，奥特( tè)曼公司圆谷闹财务危机( jī)的时候，将 9 部奥特曼作品( pǐn)的海外著作权无限期转( zhuǎn)让给辛波特。
尽管很多国( guó)家的法律不认这份合同( tóng)，但偏偏最赚钱的中国内( nèi)地市场目前是认的。因此( cǐ)，面对奥特曼 IP 的维权泥潭( tán)与收入锐减，新创华比往( wǎng)年投入了更多精力到“柯( kē)南”身上——奥特曼老矣，柯南( nán)可永远是小学生呐！
日本( běn)人也松口了
日漫 IP 联名之( zhī)严格众所周知，日本版权( quán)方对衍生物料的“监修”堪( kān)称事无巨细，番位站位穿( chuān)衣打扮都有限制。但这两( liǎng)年，柯南联名却频繁“出事( shì)”。
去年，茶饮品牌柠季挂出( chū)“谁才是你心目中的官配( pèi) CP ”的海报，被粉丝痛批不尊( zūn)重原作，柯南、灰原哀在原( yuán)作中并非恋人关系。今年( nián)，知名玩具厂商布鲁可联( lián)名，搞“双女主”营销、毛利兰( lán)的玩具设计还“有种没穿( chuān)裤子”的擦边感。
而且，IP 授权( quán)默认的行规，是同一个 IP 不( bù)授权同一个品类，“柯南”却( què)在同年授权给两个茶饮( yǐn)品牌。曾批判咱们国内做( zuò)动漫“榨干” IP 人气的日方，怎( zěn)么也开始能捞快捞了？
这( zhè)或许跟日漫本身的“经济( jì)危机”有关。2016 年，因为漫画村( cūn)盗版网站的出现，日漫三( sān)大社集体受创，小学馆更( gèng)是亏了 8 个亿。直到 2019 年，小学( xué)馆才扭亏为盈。这一方面( miàn)是因为 2018 年，盗版网站漫画( huà)村得到整治。另一方面还( hái)是靠柯南剧场版，2018 年上映( yìng)的《名侦探柯南：零的执行( xíng)人》虽然口碑不咋样，却卖( mài)了 91 亿日元。
可惜好景不长( zhǎng)。2023 年，小学馆再次闹饥荒，净( jìng)利润从 2022 年的 61 亿日元，暴跌( diē) 67%，只有 21 亿日元，回到 2019 年水平( píng)。粉丝将其归咎为《名侦探( tàn)柯南：黑铁的鱼影》情感线( xiàn)争议，导致漫画销量锐减( jiǎn)。
但其实，漫画销量下滑是( shì)时代所趋。日本传统漫画( huà)市场本就受到新媒体冲( chōng)击，小学馆数字转型不成( chéng)功、造新 IP 能力下降，那就只( zhǐ)能“啃老”。
所以这两年，小学( xué)馆不仅在日本再贩柯南( nán)谷子，也在咱们这边疯狂( kuáng)授权，自己亲手把“海景谷( gǔ)”的价格打了下来。
就连日( rì)媒也跟风报道“中国实体( tǐ)商场被谷子经济拯救”。讽( fěng)刺的是，当前以欧力士为( wèi)代表的日企在中国市场( chǎng)大撤退之际，日漫 IP 却仿佛( fú)成为中国拯救不景气零( líng)售业的救世主。
但泛滥的( de)授权，同质化的谷子产出( chū)，也导致了日谷的迅速贬( biǎn)值。去年闲鱼发布的数据( jù)显示，国谷交易额首次超( chāo)过日谷。而今年一季度，国( guó)谷交易额更是大幅超了( le)日谷。
面对日本 IP 在中国市( shì)场涸泽而渔的风险，日媒( méi)却比往常“短视势利”了许( xǔ)多，称应该趁着有需求的( de)时候，迅速确保最大收益( yì)——能捞快捞、能捞尽捞，硬糖( táng)君没说错吧？等这批熟悉( xī)日漫的人都老了，那更是( shì)过期不候啦。
谷子拯救电( diàn)影院？
虽说做柯南周边要( yào)通过新创华，路画仍然对( duì)其相当上心。从去年开始( shǐ)，《名侦探柯南》漫画连载 30 周( zhōu)年纪念展，先是在上海，再( zài)到北京，现在开到深圳。
自( zì)打去年，《排球少年》《间谍过( guò)家家》让路画赚到周边的( de)钱后，业界看路画都不是( shì)单纯的电影公司了。作为( wèi)日本引进片方面的第一( yī)梯队玩家，路画首先要面( miàn)对的是日片版权水涨船( chuán)高。随着日漫电影在国内( nèi)票房屡创新高，内地引进( jìn)方纷至沓来抢夺 IP，头部 IP 价( jià)格都被哄抬至近 1000 万美金( jīn)了。
于是，路画想出了新的( de)解题思路——与其竞价下去( qù)，不如换个方式给钱，高价( jià)打包拿下电影衍生品版( bǎn)权。既高价竞下了发行版( bǎn)权，又能靠卖衍生品，弥补( bǔ)高版权费带来的票房风( fēng)险。情况类似，2024 年末引进了( le)不少日片的华策，也宣布( bù)进军谷子经济。
而且随着( zhe)“电影院被抛弃论”不断兴( xīng)起，电影人的危机感前所( suǒ)未有。既然谷子经济能盘( pán)活实体商场，那是不是也( yě)能盘活电影院？
前不久，万( wàn)达电影总裁陈祉希提出( chū)“超级娱乐空间”概念，似乎( hū)想借“谷子热”重塑电影院( yuàn)功能。近来其动作包括但( dàn)不限于：万达系电影院与( yǔ)乙游《光与夜之恋》进行了( le)联名活动，万达电影全资( zī)子公司北京影时光与关( guān)联方上海儒意星辰共同( tóng)投资了潮玩公司 52TOYS。万达电( diàn)影去年就曾在互动平台( tái)表示，将通过与头部影视( shì)、游戏、潮玩 IP 联名合作，打造( zào)限定版谷子系列产品。
但( dàn)影视公司做了这么多年( nián)衍生品，当年各个将“中国( guó)迪士尼”喊得山响，现在换( huàn)个名字与噱头，就真能做( zuò)起来吗？
电影 IP 本身热度期( qī)短、长线购买力弱，加上国( guó)产影视都高度依赖一锤( chuí)子买卖。当年也曾满街“胡( hú)巴”（《捉妖记》）堪比“一吒难求( qiú)”，如今恐怕提起名字都得( dé)仔细回想下是啥。也不是( shì)上游不舍得花钱，当年华( huá)谊还没把“狄仁杰” IP 运营好( hǎo)，就着急砸钱修了好几年( nián)的主题乐园。结果等修好( hǎo)了，粉丝都跑没了。
那别指( zhǐ)望自己创造、运营长线 IP 了( le)，直接拿日漫、乙游成熟 IP 来( lái)做，哪怕授权贵点呢。但电( diàn)影圈和二次元圈是两个( gè)圈，电影人又哪懂二次元( yuán)的“敏感肌”。去年 6 月，路画举( jǔ)办的《排球少年》粉丝节几( jǐ)乎收获了二次元群体的( de)全差评，从主持、翻译到活( huó)动策划都达不到初级二( èr)次元考核水平。今年《独眼( yǎn)的残像》特殊场也是水平( píng)参差，赶上什么全凭运气( qì)。
其实那些首映礼尬演和( hé)电影院服务，搁平常看电( diàn)影也就忍了，多尬的路演( yǎn)硬糖君都见过。但人家二( èr)次元是高客单价、高强度( dù)冲浪用户，既然要卖特殊( shū)票价和周边产品给人家( jiā)，要求自然就上去了。日漫( màn) IP 与谷子本质都是粉丝经( jīng)济，和面向路人大众、打一( yī)枪换一个地方的传统电( diàn)影营销全然不同。公关危( wēi)机、口碑塌房是流量热度( dù)、多元变现的孪生兄弟。
而( ér)眼前热闹的谷子经济背( bèi)后，也是一波又一波的谷( gǔ)店倒闭潮。但无论如何，能( néng)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也是( shì)胜利。重重中年危机之下( xià)，也只能集体向小学生“借( jiè)东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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